原文

译文

八卦成列，象在其中矣；因而重之，爻在其中矣；刚柔相推，变在其中矣；系辞焉而命之，动在其中矣。吉凶悔吝者，生乎动者也；刚柔者，立本者也；变通者，趣时者也。吉凶者，贞胜者也；天地之道，贞观者也；日月之道，贞明者也；天下之动，贞夫一者也。夫乾，确然示人易矣；夫坤，聩然示人简矣。爻也者，效此者也；象也者，像此者也。爻象动乎内，吉凶见乎外，功业见乎变，圣人之情见乎辞。天地之大德曰生，圣人之大宝曰位。何以守位？曰仁。何以聚人？曰财。理财正辞、禁民为非曰义。

古者包牺氏之王天下也，仰则观象于天，俯则观法于地，观鸟兽之文与地之宜，近取诸身，远取诸物，于是始作八卦，以通神明之德，以类万物之情。作结绳而为网罟gǔ，以佃以渔，盖取诸《离》。包牺氏没，神农氏作，斲zhuó木为耜，揉木为耒，耒耨之利，以教天下，盖取诸《益》。日中为市，致天下之民，聚天下之货，交易而退，各得其所，盖取诸《噬嗑kè》。神农氏没，黄帝、尧、舜氏作，通其变，使民不倦，神而化之，使民宜之。

《易》穷则变，变则通，通则久。是以“自天祐之，吉无不利”。黄帝、尧、舜垂衣裳而天下治，盖取诸《乾》、《坤》。刳木为舟，剡木为楫，舟楫之利以济不通，致远以利天下，盖取诸《涣》。服牛乘马，引重致远，以利天下，盖取诸《随》。重门击柝，以待暴客，盖取诸《豫》。断木为杵，掘地为臼，杵臼之利，万民以济，盖取诸《小过》。弦木为弧，剡yǎn木为矢，弧矢之利，以威天下，盖取诸《睽》。上古穴居而野处，后世圣人易之以宫室，上栋下宇，以待风雨，盖取诸《大壮》。古之葬者，厚衣之以薪，葬之中野，不封不树，丧期无数。后世圣人易之以棺椁，盖取诸《大过》。上古结绳而治，后世圣人易之以书契，百官以治，万民以察，盖取诸《夬》。是故《易》者，象也；象也者，像也。彖者，材也；爻也者，效天下之动者也。是故吉凶生而悔吝著也。阳卦多阴，阴卦多阳，其故何也？阳卦奇，阴卦耦。其德行何也？阳一君而二民，君子之道也。阴二君而一民，小人之道也。《易》曰：“憧憧往来，朋从尔思。”子曰：“天下何思何虑？天下同归而殊途，一致而百虑。天下何思何虑？日往则月来，月往则日来，日月相推而明生焉。寒往则暑来，暑往则寒来，寒暑相推而岁成焉。往者屈也，来者信也，屈信相感而利生焉。尺蠖之屈，以求信也；龙蛇之蛰，以存身也。精义入神，以致用也；利用安身，以崇德也。过此以往，未之或知也；穷神知化，德之盛也。”《易》曰：“困于石，据于蒺藜，入于其宫，不见其妻，凶。”子曰：“非所困而困焉，名必辱。非所据而据焉，身必危。既辱且危，死期将至，妻其可得见耶！”《易》曰：“公用射隼于高墉之上，获之，无不利。”子曰：“隼者，禽也；弓矢者，器也；射之者，人也。君子藏器于身，待时而动，何不利之有？动而不括，是以出而有获，语成器而动者也。”子曰：“小人不耻不仁，不畏不义，不见利不劝，不威不惩。小惩而大诫，此小人之福也。《易》曰：‘履校灭趾，无咎。’此之谓也。”“善不积不足以成名，恶不积不足以灭身。小人以小善为无益而弗为也，以小恶为无伤而弗去也，故恶积而不可掩，罪大而不可解。《易》曰：‘何校灭耳，凶。’”子曰：“危者，安其位者也；亡者，保其存者也；乱者，有其治者也。是故君子安而不忘危，存而不忘亡，治而不忘乱，是以身安而国家可保也。《易》曰：‘其亡其亡，系于苞桑。’”子曰：“德薄而位尊，知小而谋大，力小而任重，鲜不及矣。《易》曰：‘鼎折足，覆公饣束，其形渥，凶。’言不胜其任也。”子曰：“知几其神乎！君子上交不谄，下交不渎，其知几乎？几者，动之微，吉之先见者也。君子见几而作，不俟终日。《易》曰：‘介于石，不终日，贞吉。’介如石焉，宁用终日？断可识矣。君子知微知彰，知柔知刚，万夫之望。”子曰：“颜氏之子，其殆庶几乎？有不善未尝不知，知之未尝复行也。《易》曰：‘不远复，无祗悔，元吉。’”“天地纟因缊，万物化醇。男女构精，万物化生。《易》曰：‘三人行则损一人，一人行则得其友。’言致一也。”子曰：“君子安其身而后动，易其心而后语，定其交而后求。君子修此三者，故全也。危以动，则民不与也；惧以语，则民不应也；无交而求，则民不与也；莫之与，则伤之者至矣。《易》曰：‘莫益之，或击之，立心勿恒，凶。’”子曰：“乾坤，其《易》之门邪？”乾，阳物也；坤，阴物也。阴阳合德而刚柔有体，以体天地之撰，以通神明之德。其称名也，杂而不越。于稽其类，其衰世之意邪？夫《易》，彰往而察来，而微显阐幽，开而当名辨物，正言断辞则备矣。其称名也小，其取类也大。其旨远，其辞文，其言曲而中，其事肆而隐。因贰以济民行，以明失得之报。《易》之兴也，其于中古乎？作《易》者，其有忧患乎？是故《履》，德之基也，《谦》，德之柄也，《复》，德之本也，《恒》，德之固也，《损》，德之修也，《益》，德之裕也，《困》，德之辨也，《井》，德之地也，《巽》，德之制也。《履》，和而至，《谦》，尊而光，《复》，小而辨于物，《恒》，杂而不厌，《损》，先难而后易，《益》，长裕而不设，《困》，穷而通，《井》，居其所而迁，《巽》，称而隐。《履》以和行，《谦》以制礼，《复》以自知，《恒》以一德，《损》以远害，《益》以兴利，《困》以寡怨，《井》以辨义，《巽》以行权。《易》之为书也不可远，为道也屡迁，变动不居，周流六虚，上下无常，刚柔相易，不可为典要，唯变所适。其出入以度，外内使知惧。又明于忧患与故。无有师保，如临父母。初率其辞而揆其方，既有典常。苟非其人，道不虚行。《易》之为书也，原始要终以为质也。六爻相杂，唯其时物也。其初难知，其上易知，本末也。初辞拟之，卒成之终。若夫杂物撰德，辩是与非，则非其中爻不备。噫！亦要存亡吉凶，则居可知矣。知者观其彖辞，则思过半矣。二与四同功而异位，其善不同；二多誉，四多惧，近也。柔之为道，不利远者；其要无咎，其用柔中也。三与五同功而异位，三多凶，五多功，贵贱之等也。其柔危，其刚胜邪？《易》之为书也，广大悉备。有天道焉，有人道焉，有地道焉。兼三才而两之，故六。六者非它也，三材之道也。道有变动，故曰爻；爻有等，故曰物；物相杂，故曰文；文不当，故吉凶生焉。《易》之兴也，其当殷之末世，周之盛德邪？当文王与纣之事邪？是故其辞危。危者使平，易者使倾。其道甚大，百物不废。惧以终始，其要无咎，此之谓《易》之道也。夫乾，天下之至健也，德行恒易以知险。夫坤，天下之至顺也，德行恒简以知阻。能说诸心，能研诸侯之虑，定天下之吉凶，成天下之亹亹者。是故变化云为，吉事有祥。象事知器，占事知来。天地设位，圣人成能。人谋鬼谋，百姓与能。八卦以象告，爻彖以情言，刚柔杂居而吉凶可见矣。变动以利言，吉凶以情迁是故爱恶相攻而吉凶生，远近相取而悔吝生，情伪相感而利害生。凡《易》之情，近而不相得则凶，或害之，悔且吝。将叛者其辞惭，中心疑者其辞枝，吉人之辞寡，躁人之辞多，诬善之人其辞游，失其守者其辞屈。

八卦排定序列，卦象就包含在里面。八卦重叠而成六十四卦，三百八十四爻就包含在里面。刚爻柔爻相互推移，变化就包含在里面。卦爻下面附记言辞以告知吉凶，爻的变动就包含在里面。吉、凶、悔、吝，是由爻的变动产生的。刚柔阴阳，是确立一卦的根本。变化会通，是为了适应时势。吉凶，说明守正才能获胜。天地之道，说明守正才受人瞻仰。日月之道，说明守正才能获光明。天下的变动，说明万物都统一于守正。乾，坚毅刚健而向人显示其平易。坤，柔顺温和而向人显示其简约。爻是仿效乾坤之道的，象是摹拟乾坤之道的。爻和象在卦内变动，吉和凶就在卦外显现出来。功业能否建立就看是否能依照变化趋吉避凶，圣人的思想感情则体现在卦爻辞中。天地的大德是生养万物，圣人的大宝是地位。用什么守住地位？用仁。有什么来使人归附？用财。整理财政、端正言辞、禁止人民为非作歹叫义。

上古伏羲氏统治天下，抬头观察天文星象，俯身观察山川地形，观察兽蹄鸟迹以及地上的植物，近的取法自身，远的取法万物，于是开始创制八卦，以此会通神明的大德，类分万物的情性。（伏羲氏）结绳制成罗网，用来猎兽捕鱼，大概取法于《离》卦。伏羲氏死后，神农氏兴起，砍削木头做锄，弯曲木棒做犁，用利于耕种的农具教导人民，这大概取法于《益》卦。又规定中午时进行集市贸易，召来天下民众，聚集天下货物，相互交易而后散去，每个人都得到了自己需要的物品，这大概是取法于《噬嗑》卦。神农氏死后，黄帝、尧、舜相继兴起，他们通晓事物的变化规律，让民众不倦地使用器物，改制变革出神入化，使民众感到合用。

《易》的原理是穷极就会变化，变化就能通达，通达就能持久，因此上天保祐，吉祥而无不利。黄帝、尧、舜制作衣裳昭示民众而天下大治，这大概取法于《乾》、《坤》二卦。他们挖空木头作船，削木棒作桨，有了船和桨的便利，便可渡过原先不通的江河，到达远方，使天下人获利，这大概取法于《涣》卦。他们驾牛乘马，拉着沉重的车子运载货物到远方，使天下人受益，这大概取法于《随》卦。他们设置多重门防，派人敲着木梆巡夜以防备盗贼，这大概取法于《豫》卦。他们砍断木头作杵，掘开土地作臼，杵臼的便利帮助了民众，这大概取法于《小过》卦。他们弯曲木条、拉上丝绳作弓，削尖木棍作箭。有弓箭的锋利，可以威震天下，这大概取法于《睽》卦。上古时人们住在洞穴里、露宿在旷野中，后代圣人改变这种生活方式，建造了房屋，上有栋梁、下有檐宇，可挡风雨，这大概取法于《大壮》卦。古代丧葬是在尸体上面厚厚地盖上一层柴草，安葬在旷野中，不造坟、不植树，也没有规定服丧的期限，后代圣人改变这种习俗，发明了棺椁，这大概取法于《大过》卦。上古时人们结绳记事治理天下，后代圣人改用文字书写，百官用它处理政务，民众用它明察事理，这大概取法于《夬guài》卦。《易》的内容就是卦象。卦象摹拟万物形象，彖辞裁断一卦的结果，爻辞仿效天下万物变动。因此，吉凶产生，悔吝显现。阳卦中阴爻多，阴卦中阳爻多，为什么？因为阳卦是奇数，一阴二阳；阴卦是偶数，二阴一阳。它们的德行怎样？阳卦一个君主两个臣民，是君子之道。阴卦两个君主一个臣民，是小人之道。《易》（《咸》卦九四爻辞）说：“憧憧往来，朋从尔思。”孔子说：“天下事何必思虑？天下人沿着不同的道路走向同一个目的地，虽有千百种思虑却有统一的目标。天下事何必思虑？太阳落下去月亮就升上来，月亮落下去太阳就升上来，太阳和月亮相互推移，光明就产生出来。寒冬过去了暑夏就到来，暑夏过去了寒冬就到来，寒暑相互推移，年岁就形成了。所谓‘过去了’，就是收缩；所谓‘到来’，就是伸展；收缩伸展相互感应就产生了利益。尺蠖收缩身体，是为了求得伸展；龙和蛇蛰伏，是为了保存生命。精研事物义理达到出神入化的境界，是为了学以致用。利用所学到的知识安顿身心，是为了提高道德修养。超出以上所讲的范围，就没有人能知道了。彻底研究事物的精微原理，掌握其变化的规律，就是崇高的德行。”《易》（《困》卦六三爻辞）说：“困于石，据于蒺藜，入于其宫，不见其妻，凶。”孔子说：“困穷在不该困穷的地方，名声必然蒙受污辱；凭据着不该凭据的地方，身体必遭危险。名声受辱身体危险，死期将到，妻子怎么能见得到呢？”《易》（《解》卦上六爻辞）说：“公用射隼于高墉之上，获之，无不利。”孔子说：“隼是鸟，弓矢是武器，射箭的是人。君子把武器藏在身上，等待时机发动，怎么会不利？发动起来而没有阻碍，所以出动便有收获，这是说明要先具备武器再采取行动。”孔子说：“小人做不仁的事不感到羞耻，做不义的事不觉得可怕，见无利可图决不努力，不受到威胁不知戒惧。假如受到小的惩罚而获得大的警戒，这就是小人的福气。《易》（《噬嗑》卦初九爻辞）说：‘屦校灭趾，无咎’，正是讲的这个道理。”（孔子说：）“不积累善行不足以成就美名，不积累罪恶不足以毁灭身体。小人认为小的善行无益而不屑去做，认为小的罪恶无伤大体而不加改正，因此罪行积累而无法掩盖，恶贯满盈而无法解脱。《易》（《噬嗑》卦上九爻辞）说：‘何校灭耳，凶’。（戴着枷锁、割去耳朵，凶。）”孔子说：“危险是由于自以为安全造成的，灭亡是由于自以为能保存长久造成的，动乱是由于自以为政治清平造成的。所以，君子在安全的时候不忘危险，在生存的时候不忘灭亡，在清平的时候不忘动乱，因此生命安全而国家可以保存。《易》（《否》卦九五爻辞）说：‘其亡，其亡，系于苞桑。’（时刻担心将亡、将亡，国家却会像拴在桑树上一样牢靠。）”孔子说：“品德差而地位高，知识少而谋划大，力量小而责任重，这种人很少不遭灾难。《易》（《鼎》卦九四爻辞）说：‘鼎折足，覆公餗，其形渥，凶。’（鼎足折断，倾翻食物，弄髒鼎身，凶险。）说的就是力不胜任的情景。”孔子说：“知道事情发生的预兆，是很神奇的。君子与上司交往不谄媚，与下级交往不轻慢，大概是知道预兆吧！预兆是事物变化的微细动态，是吉凶的先期显现。君子看到预兆马上行动，不等一天过完。《易》（《豫》卦六二爻辞）说：‘介于石，不终日，贞吉。’既然耿介如磐石，断然可知（事物的发展趋向），何必用一整天？君子知道细微的变化，知道明显的变化，知道柔，知道刚，所以万人敬仰。”孔子说：“颜氏的儿子颜回，差不多可称君子吧！一有不善他立即察觉，知道行为不善从不再做。正如《易》（《复》卦初九爻辞）所说：‘不远复，无祗悔，元吉。’（走不远就返回正道，免致悔恨，至为吉祥。）”（孔子说：）“天地阴阳二气缠绵交融，万物化育醇厚。雌雄两性交合其精，万物孕育降生。《易》（《损》卦六三爻辞）说：‘三人行则损一人，一人行则得其友。’就是说阴阳相求必须专心致一。”孔子说：“君子先安定自身然后才行动，平心静气然后才说话，交情确定然后才求助于人。君子有这三种修养，所以安全无恙。如果冒险行动，民众就不会相助。内心疑惧而发表讲话，民众就不会响应。没有交情而去求助别人，人们就不会帮助。没有人帮助，伤害他的人就来了。《易》（《益》卦上九爻辞）说：‘莫益之，或击之，立心勿恒，凶。’（没人帮助，有人攻击，心志不定，凶险。）”孔子说：“《乾》、《坤》两卦，大概是《易》的门户吧！”乾是阳物，坤是阴物。阴阳的德性互相配合就产生了阳刚阴柔的形体，由此可以体察天地造化之功，可以通晓神明生人之德。《易》卦爻辞所称述的物名，繁杂却不超出义理，考察其表述的事类，大概是流露出衰败时代的思想吧。《易》揭明往事，察知未来，显现细微的变化而阐述幽深的道理，所开列的卦名都名实相当，辨别事物都能正确地加以说明。在所论断的卦爻辞中，万理俱备。它所标举的名称很小，但所象征的事类却很广大。它的意旨深远，言辞文雅，语言委婉曲折切中事理。它叙事直接，含意却深，借着人们的疑惑不决，（通过占词）辅佐民众行事，明确吉凶得失。《易》的兴起，大概是在中古吧？创作《易》的人，大概有忧患吧？因此，《履》卦是道德的基础，《谦》卦是道德的把柄，《复》卦是道德的根本，《恒》卦是巩固道德的，《损》卦是修养道德的，《益》卦是扩充道德的，《困》卦是检验道德的，《井》卦是留养道德的，《巽》卦是展示道德的。《履》卦教人和顺而达到目的，《谦》卦教人尊敬而光大其德，《复》卦教人因小识大辨析物情，《恒》卦教人在复杂环境中坚持操守永不厌倦，《损》卦教人克制自己而先难后易，《益》卦教人长期增益别人而不虚假造作，《困》卦教人在困穷中求得亨通，《井》卦教人安居所处而恩施四方，《巽》卦教人权衡利弊藏而不露。《履》卦可用来和顺地行进，《谦》卦可用来制定礼仪，《复》卦可用来远离祸害，《益》卦可用来广兴福利，《困》卦可用来减少怨恨，《井》卦可用来辨明道义，《巽》卦可用来顺势利导便宜行事。《易》作为书是不可离开的，但它讲述的阴阳之道却屡屡变迁。它不停地变化，周遍流转在各卦六爻之间，上下往来没有常规，阳刚阴柔相互转换，没有固定的法则，只有根据变化了解其趋向。《易》教人出入有节制，进退合时宜，知道警戒自己。同时也使人明白将来的忧患和过往的故事，虽然没有师保和监护，却好像有父母在身边一样。开始时顺着卦爻辞揣摩义理，久而久之就掌握了可供遵循的规律。假如不是有明晓《易》道的人，《易》道也不会凭空推行。《易》这部书，探求事物原始，归纳事物结局，从而形成卦体。一卦六爻相互错杂，象征特定时间条件下的具体事物。初爻的意义难以理解，上爻的意义则容易明白。因为前者是本始，后者是末尾，初爻爻辞模拟事物的开端，到了上爻事物发展完结，而卦义也最终形成。至于错杂物象，陈述性质，辨明是非，则非结合中间四爻无法全面理解。啊！关于人事的存亡吉凶，（只要理解了卦辞），坐在家里也可以知道。聪明人观看卦辞，就可以把一卦的意义理解大半了。二爻和四爻同具阴柔之功能，而各居上下卦不同地位，两者所象征的利害得失也不同。二爻多获赞誉，四爻却多含戒惧，因为四爻靠近君（五爻）位。阴柔的规律，不利于远离强者，其要旨在于求得“无咎”，其功用在于柔和守中。三爻和五爻同具阳刚之功能而各居上下卦不同地位，三爻多凶险，五爻多功绩，这是因为五居君位，三居民位，存在贵贱等级的差别。大略地说，这两个爻位，如果是阴爻就危险，如果是阳爻就可胜任。《易》这部书，内容广大完备，有天道，有人道，有地道。卦画有三，象征天、地、人三道，两卦相重就出现了六爻。六爻没有别的意思，也是三才之道。道有变动，所以叫做爻。爻有阴阳贵贱等级，所以叫做物象。阴阳物象错杂，（形成纹理），所以叫做文。纹理有当与不当，所以产生了吉凶。《易》的产生大概是在殷商末期周的德业正隆的时期吧！大概是在周文王臣事商纣王的时期吧？所以卦爻辞多含危惧不安的意思。知道戒惧的人就让他平安，掉以轻心的人必致倾覆。《易》的道理极为宏大，万物赖以生存不废。自始至终戒惧谨慎，其要旨在于慎求“无咎”，这就是《易》的道理。乾是天下最为刚健的，其德行是永远平易而能察知艰险。坤是天下最为柔顺的，其德行是永远简约而能知晓障碍。《易》能使人心情愉快，能揣摩人的各种思虑，能判断天下事的吉凶，能成就天下人的奋勉。因此，万物的变化，人的言行，只要是好事，都会有吉祥的征兆。观察事物在卦象中的反映，就能知道事物的形体；占问眼前的事理，可以知道未来的结果。天地安排好刚柔尊卑的位置，圣人以此创作《易》来成就造化的功能，于是人的谋划沟通了鬼神的思虑，寻常百姓也掌握了《易》的功用。八卦是用卦象来表述哲理，卦爻辞是用具体情态来陈述卦义。刚爻柔爻混居六爻各位，吉凶就可以看出来了。各爻的变动有利有不利，吉凶的结果则随着变动而改变。因此，喜爱和憎恶相互攻击就产生了吉凶，远的和近的互相取舍就产生了悔吝，真情和虚伪互相感应就产生了利害。《易》所表述的情况，两者应亲近而不投合，就会有凶险，或者有灾害，难免悔恨而遗憾。将要背叛的人言辞惭愧不安，内心疑惑的人言辞杂乱无章，善良的人话少，浮躁的人话多，诬蔑好人的人言辞游移不定，失职误事的人言辞迂曲不明。

原文

译文

昔者圣人之作《易》也，幽赞于神明而生蓍，参天两地而倚数，观变于阴阳而立卦，发挥于刚柔而生爻，和顺于道德而理于义，穷理尽性以至于命。昔者圣人之作《易》也，将以顺性命之理。是以立天之道曰阴与阳，立地之道曰柔与刚，立人之道曰仁与义。兼三才而两之，故《易》六画而成卦，分阴分阳，迭用柔刚，故《易》六位而成章。天地定位，山泽通气，雷风相薄，水火不相射，八卦相错。数往者顺，知来者逆，是故《易》逆数也。雷以动之，风以散之，雨以润之，日以火亘之，艮以止之，兑以说之，乾以君之，坤以藏之。帝出乎震，齐乎巽，相见乎离，致役乎坤，说言乎兑，战乎乾，劳乎坎，成言乎艮。万物出乎震，震东方也。齐乎巽，巽东南也；齐也者，言万物之絜齐也。离也者，明也，万物皆相见，南方之卦也；圣人南面而听天下，向明而治，盖取诸此也。坤也者，地也，万物皆致养焉，故曰：致役乎坤。兑，正秋也，万物之所说也，故曰：说言乎兑。战乎乾，乾，西北之卦也，言阴阳相薄也。坎者，水也，正北方之卦也，劳卦也，万物之所归也，故曰劳乎坎。艮，东北之卦也，万物之所成终而所成始也，故曰成言乎艮。神也者，妙万物而为言者也。动万物者莫疾乎雷，挠万物者莫疾乎风，躁万物者莫熯乎火，说万物者莫说乎泽，润万物者莫润乎水，终万物始万物者莫盛乎艮。故水火不相逮，雷风不相悖，山泽通气，然后能变化，既成万物也。乾，健也。坤，顺也。震，动也。巽，入也。坎，陷也。离，丽也。艮，止也。兑，说也。乾为马，坤为牛，震为龙，巽为鸡，坎为豕，离为雉，艮为狗，兑为羊。乾为首，坤为腹，震为足，巽为股，坎为耳，离为目，艮为手，兑为口。乾，天也，故称乎父。坤，地也，故称乎母。震一索而得男，故谓之长男。巽一索而得女，故谓之长女。坎再索而得男，故谓之中男。离再索而得女，故谓之中女。艮三索而得男，故谓之少男。兑三索而得女，故谓之少女。乾为天，为圜，为君，为父，为玉，为金，为寒，为冰，为大赤，为良马，为老马，为瘠马，为驳马，为木果。坤为地，为母，为布，为釜，为吝啬，为均，为子母牛，为大舆，为文，为众，为柄，其于地也为黑。震为雷，为龙，为玄黄，为专，为大途，为长子，为决躁，为苍筤竹，为萑苇。其于马也，为善鸣，为馵足，为作足，为的颡。其于稼也，为反生，其究为健，为蕃鲜。巽为木，为风，为长女，为绳直，为工，为白，为长，为高，为进退，为不果，为臭。其于人也，为寡发，为广颡，为多白眼，为近利市三倍，其究为躁卦。坎为水，为沟渎，为隐伏，为矫揉，为弓轮。其于人也，为加忧，为心病，为耳痛，为血卦，为赤。其于马也，为美脊，为亟心，为下首，为薄蹄，为曳。其于舆也，为多眚，为通，为月，为盗。其于木也，为坚多心。离为火，为日，为电，为中女，为甲胄，为戈兵。其于人也，为大腹。为乾卦，为鳖，为蟹，为蠃，为蚌，为龟。其于木也，为科上槁。艮为山，为径路，为小石，为门阙，为果蓏，为阍寺，为指，为狗，为鼠，为黔喙之属。其于木也，为坚多节。兑为泽，为少女，为巫，为口舌，为毁折，为附决。其于地也，为刚卤。为妾，为羊。

从前圣人创作《易》，暗中受到神明的帮助而发明用筮草占筮，以三的奇数为天，以两的偶数为地，确定了卦爻的数。观察天地万物阴阳变化而建立阴卦、阳卦，发挥事物的刚柔性质而产生刚爻柔爻。和顺天道而用适宜的方法治理天下，穷究事理尽明物性，乃至预知天命。从前圣人创作《易》，是要用它来顺应万物性情和天命变化的规律，因此确立天的道叫阴与阳，确立地的道叫柔与刚，确立人的道叫仁与义。兼天、地、人三才而加以重叠，所以《易》用六画组成一卦。六画分为阴位和阳位，交相杂居着刚爻和柔爻，于是《易》卦六位蔚然成章。

天和地确定上下位置，山和泽二气相通，雷和风互相迫近，水和火互不厌弃，八卦就这样相互交错。计算过去的事情可以顺推，预知未来的事可以逆测，因此，《易》是用来逆测顺推、察往知来的。雷震动万物，风吹散万物，雨润泽万物，日（离）照射万物，艮（山）栖止万物，兑（泽）欣喜万物，乾主宰万物，坤包藏万物。天帝用雷震使万物出生，用风（巽）使万物长齐，用日照（离）使万物成长显现，用大地（坤）为万物提供营养，用秋天（兑）使万物成熟喜悦，用初冬（乾）使万物阴阳搏斗，用冬天（坎）使万物劳倦归藏，用立春（艮）使万物完成生长过程。万物生于雷震，震是东方。万物在风（巽）中长齐，巽是东南，齐形容生机勃勃、整齐一致。离是太阳，在日照下万物都成长显现，是南方的卦。圣人坐北朝南听政天下，面向光明处理政务，就是取法于此卦。坤是地，万物都从土地吸取营养，所以说坤地提供营养。兑是正秋，是万物欣喜的季节，所以说秋天使万物成熟喜悦。所谓在乾中搏斗，乾是西北之卦，说的是阴阳相互搏击。坎是水是正北之卦，是（搏斗之后）疲劳之卦，万物归藏，所以说坎使万物劳倦归藏。艮是东北之卦，是万物完成旧的过程开始新的生命的转变时期，所以说艮使万物完成生长。所谓“神”，是说万物生长变化极为神妙。震动万物最快的是雷，吹拂万物最快的是风，干燥万物最快的是火，使万物欣喜谁也比不上泽，滋润万物谁也比不上水，完成万物生长过程而又重新开始谁也比不上艮，因此水和火互相接济，雷和风不相背逆，山和泽气息相通，然后才能变化无穷而生成万物。乾是刚健，坤是柔顺，震是震动，巽是进入，坎是险陷，离是附着，艮是静止，兑是喜悦。乾是马，坤是牛，震是龙，巽是鸡，坎是猪，离是野鸡，艮是狗，兑是羊。乾是头，坤是腹，震是脚，巽是大腿，坎是耳，离是目，艮是手，兑是口。乾是天，所以称为父。坤是地，所以称为母。震初爻为阳，象第一次求合而生下男性，所以称长男。巽初爻为阴，象第一次求合而生下女性，所以称长女。坎二爻为阳，象第二次求合而生下男性，所以称中男。离二爻为阴，象第二次求合而生下女性，所以称中女。艮三爻为阳，象第三次求合而生下男性，所以称少男。兑三爻为阴，象第三次求合而生下女性，所以称少女。乾是天，是圜，是君，是父，是玉，是金，是寒，是冰，是大红，是良马，是老马，是瘦马，是杂毛马，是树上的果实。坤是地，是母，是货币，是锅，是吝啬，是平均，是小牛母牛，是大车，是文采，是民众，是把柄；作为地它是黑色土壤。震是雷，是龙，是玄黄色，是花，是大道，是长子，是刚毅急躁，是青竹，是芦苇；作为马它是善鸣的，是后左脚长白毛的，是健步如飞的，是白额头的。作为庄稼它是倒生的。它发展到顶点则化为刚健，像是草木繁茂新鲜。巽是木，是风，是长女，是准绳，是工匠，是白色，是长，是高，是进退，是不果断，是气味。作为人，它是头发少的，是大额头的，是眼白多的，是得三倍利润的。此卦归根结底是躁动之卦。坎是水，是沟渠水泊，是隐伏，是矫揉，是弓和转轮。作为人，它是忧虑重重的，是心中有病的，是耳朵痛的，是血卦，是红色。作为马，它是脊背美丽的，是急躁的，是垂头的，是蹄子薄的，是拖车的；作为车辆，它是老出故障的。此外，坎卦还象征亨通、月亮、盗贼。作为树木，它是木质坚硬而树心多的。离是火，是太阳，是电，是中女，是盔甲，是戈矛；作为人它是大腹便便的。它是乾燥卦，是鳖，是蟹，是螺，是蚌，是龟。作为树木，是空心而上部枯槁的。艮是山，是小路，是小石，是门楼，是瓜果，是看门的，是宦官，是手指，是狗，是老鼠，是黑嘴豺狼；作为树木它是坚硬而多节的。兑是泽，是少女，是巫师，是口舌，是毁断，是坠落。作为土地，它是板结的盐碱地。它还是妾，是羊。

原文

译文

有天地，然后万物生焉。盈天地之间者唯万物，故受之以《屯》。屯者，盈也。屯者，物之始生也。物生必蒙，故受之以《蒙》。蒙者，蒙也，物之稚也。物稚不可不养也，故受之以《需》。需者，饮食之道也。饮食必有讼，故受之以《讼》。讼必有众起，故受之以《师》。师者，众也。众必有所比，故受之以《比》。比者，比也。比必有所畜，故受之以《小畜》。物畜然后有礼，故受之以《履》。履而泰然后安，故受之以《泰》。泰者，通也。物不可以终通，故受之以《否》。物不可以终否，故受之以《同人》。与人同者，物必归焉，故受之以《大有》。有大者，不可以盈，故受之以《谦》。有大而能谦必豫，故受之以《豫》。豫必有随，故受之以《随》。以喜随人者必有事，故受之以《蛊》。蛊者，事也。有事而后可大，故受之以《临》。临者，大也。物大然后可观，故受之以《观》。可观而后有所合，故受之以《噬嗑》。嗑者，合也。物不可以苟合而已，故受之以《贲》。贲者，饰也。至饰然后亨则尽矣，故受之以《剥》。剥者，剥也。物不可以终尽剥，穷上反下，故受之以《复》。复则不妄矣，故受之以《无妄》。有无妄，然后可畜，故受之以《大畜》。物畜然后可养，故受之以《颐》。颐者，养也。不养则不可动，故受之以《大过》。物不可以终过，故受之以《坎》。坎者，陷也。陷必有所丽，故受之以《离》。离者，丽也。有天地然后有万物，有万物然后有男女，有男女然后有夫妇，有夫妇然后有父子，有父子然后有君臣，有君臣然后有上下，有上下然后礼义有所错。夫妇之道不可以不久也，故受之以《恒》。恒者，久也。物不可以久居其所，故受之以《遁》。遁者，退也。物不可以终遁，故受之以《大壮》。物不可以终壮，故受之以《晋》。晋者，进也。进必有所伤，故受之以《明夷》。夷者，伤也。伤于外者必反于家，故受之以《家人》。家道穷必乖，故受之以《睽》。睽者，乖也。乖必有难，故受之以《蹇》。蹇者，难也。物不可以终难，故受之以《解》。解者，缓也。缓必有所失，故受之以《损》。损而不已必益，故受之以《益》。益而不已必决，故受之以《夬》。夬者，决也。决必有遇，故受之以《姤》。姤者，遇也。物相遇而后聚，故受之以《萃》。萃者，聚也。聚而上者谓之升，故受之以《升》。升而不已必困，故受之以《困》。困乎上者必反下，故受之以《井》。井道不可不革，故受之以《革》。革物者莫若鼎，故受之以《鼎》。主器者莫若长子，故受之以《震》。震者，动也。物不可以终动，止之，故受之以《艮》。艮者，止也。物不可以终止，故受之以《渐》。渐者，进也。进必有所归，故受之以《归妹》。得其所归者必大，故受之以《丰》。丰者，大也。穷大者必失其居，故受之以《旅》。旅而无所容，故受之以《巽》。巽者，入也。入而后说之，故受之以《兑》。兑者，说也。说而后散之，故受之以《涣》。涣者，离也。物不可以终离，故受之以《节》。节而信之，故受之以《中孚》。有其信者必行之，故受之以《小过》。有过物者必济，故受之以《既济》。物不可穷也，故受之以《未济》，终焉。

有了天地，然后才能产生万物，（所以《周易》首先设定了象征天地的《乾》、《坤》两卦）。充满天地之间的只有万物，所以接下来是《屯》卦。屯，就是充满的意思。屯，又有万物开始萌发的意思。初生的时候，必然蒙昧无知，所以接下来是《蒙》卦。蒙，就是蒙昧无知，指幼稚不懂事。幼稚不懂事不能不予以教养，所以接下来是《需》卦。需，是关于饮食生活的一般性道理。饮食生活必然有争讼，所以接下来是《讼》卦。争讼就一定会有众人参加，所以接下来是《师》卦。师，就是众的意思。众人在一起必然会出现亲比现象，所以接下来是《比》卦。比，就是亲比的意思。互相亲比就一定会有所积蓄，所以接下来是《小畜》卦。财物有了积蓄，就需要有礼仪制度，所以接下来是《履》卦。有了礼仪制度，就会安泰，所以接下来是《泰》卦。泰，就是通达的意思。事物的发展不可能始终通达，所以接下来是《否》卦。事物的发展也不可能始终否塞不通，所以接下来是《同人》卦。能够与人同心协力，外物必然纷纷归附，所以接下来是《大有》卦。大为富有的人不可自满，所以接下来是《谦》卦。大为富有而又能谦逊必然安乐，所以接下来是《豫》卦。安乐则一定有人追随，所以接下来是《随》卦。喜欢追随别人的人必然有祸事，所以接下来是《蛊》卦。蛊，就是变故的意思。人遭遇变故，然后才可能创建大业，所以接下来是《临》卦。临，就是大的意思。德业宏大，然后才能让人瞻仰，所以接下来是《观》卦。政绩可观才能下合民意，所以接下来是《噬嗑》卦。嗑，就是合的意思。事物之间不能随便结合，所以接下来是《贲》卦。贲，就是修饰的意思。过分修饰，事物固有的美就被掩盖净尽，所以接下来是《剥》卦。剥，就是剥落的意思。事物最终不会被剥净，剥落到极点就会自上返下，所以接下来是《复》卦。恢复了固有的美就不会大胆妄为，所以接下来是《无妄》卦。无妄然后才能积蓄财物，所以接下来是《大畜》卦。财物积蓄多了，然后才能供养，所以接下来是《颐》卦。颐，就是供养的意思。不供养就不能有所作为，所以接下来是《大过》卦。人不能始终过分行动，所以接下来是《坎》卦。坎，就是陷落的意思。陷落必然会有所依附，所以接下来是《离》卦。离，就是附丽的意思。有天地然后才有万物，有万物然后才有男女，有男女然后才能配成夫妇，（所以接下来是《咸》卦。）有夫妇然后才有父子，有父子然后才出现君臣，有了君臣然后才有上尊下卑之名分，有了上尊下卑之名分，礼节道义才有地方施行。夫妇之道不能不长久，所以继《咸》卦之后是《恒》卦。恒，就是永久的意思。事物不会永久地保持原状，所以接下来是《遁》卦。遁，就是退隐，（这里是衰微的意思）。但是事物不会永远退隐，所以接下来是《大壮》卦。事物的发展也不会始终停止在盛壮阶段，所以接下来是《晋》卦。晋，就是前进的意思。前进必然有所损伤，所以接下来是《明夷》卦。夷，就是伤害的意思。人在外面受到伤害必然返回家中，所以接下来是《家人》卦。家道困穷时，人的行为必然乖违，所以接下来是《睽》卦。睽，就是乖违的意思。乖违则必然会有灾难，所以接下来是《蹇》卦。蹇，就是灾难的意思。人不可能始终遭受灾难，所以接下来是《解》卦。解，就是缓解的意思。但是缓解必有损失，所以接下来是《损》卦。减损不止，必然会有增益，所以接下来是《益》卦。增益不止必然溃决，所以接下来是《夬》卦。夬，就是溃决的意思。溃决后必然有所遇合，所以接下来是《姤》卦。姤，就是相遇的意思。万物相遇之后自然聚集在一起，所以接下来是《萃》卦。萃，就是聚集的意思。聚合之后向上发展叫做升，所以接下来是《升》卦。上升不止，则必然遇到困难，所以接下来是《困》卦。受困于上方者必然返回到下面，所以接下来是《井》卦。用井日久必须淘井，事物不能不革新，所以接下来是《革》卦。改革事物，哪个也比不上煮生米成熟饭的鼎，所以接下来是《鼎》卦。（鼎是宗庙祭器，）主持祭祀谁也比不上长子，所以接下来是（象征长子的）《震》卦。震，就是动的意思。事物不能始终运动，有时需要静止，所以接下来是《艮》卦。艮，就是止的意思。事物也不能始终静止，所以接下来是《归妹》卦。能够得到归宿的，必然丰大，所以接下来是《丰》卦。丰，就是丰大的意思。丰大至极者必然失去居处，所以接下来是《旅》卦。旅行在外，无处容身，（终须入居），所以接下来是《巽》卦。巽，就是入的意思。入居之后自然高兴，所以接下来是《兑》卦。兑，就是喜悦的意思。旅客喜悦却不能久居，后来又离散而去，所以接下来是《涣》卦。涣，就是离散的意思。万物不可始终离散，所以接下来是《节》卦。有节制就能取信于人，所以接下来是《中孚》卦。有信用的人必然要超过常人，所以接下来是《小过》卦。有超过一般人的能力，必然能够成就事业，所以接下来是《既济》卦。事物的发展是没有穷尽的，所以接下来是《未济》卦。象征天道循环的六十四卦，到《未济》就结束了。

原文

译文

《乾》刚《坤》柔，《比》乐《师》忧。《临》、《观》之义，或与或求。《屯》见而不失其居，《蒙》杂而著。《震》，起也。《艮》，止也。《损》、《益》，盛衰之始也。《大畜》，时也。《无妄》，灾也。《萃》聚而《升》不来也。《谦》轻而《豫》怠也。《噬嗑》，食也。《贲》，无色也。《兑》见而《巽》伏也。《随》，无故也。《蛊》则饬也。《剥》，烂也。《复》，反也。《晋》，昼也。《明夷》，诛也。《井》通而《困》相遇也。《咸》，速也。《恒》，久也。《涣》，离也。《节》，止也。《解》，缓也。《蹇》，难也。《睽》，外也。《家人》，内也。《否》、《泰》，反其类也。《大壮》则止，《遁》则退也。《大有》，众也。《同人》，亲也。《革》，去故也。《鼎》，取新也。《小过》，过也。《中孚》，信也。《丰》，多故也。亲寡《旅》也。《离》上而《坎》下也。《小畜》，寡也。《履》，不处也。《需》，不进也。《讼》，不亲也。《大过》，颠也。《姤》，遇也，柔遇刚也。《渐》，女归待男行也。《颐》，养正也。《既济》，定也。《归妹》，女之终也。《未济》，男之穷也。《夬》，决也，刚决柔也。君子道长，小人道忧也。

《乾》卦阳刚，《坤》卦阴柔。《比》卦快乐，《师》卦忧愁。《临》、《观》两卦卦义：一表施予，一表寻求。《屯》卦生机显现而各得其所，《蒙》卦错杂而显著。《震》卦振起，《艮》卦静止。《损》、《益》两卦，分别是兴盛和衰微的开始。《大畜》卦积畜待时，《无妄》卦谨慎防灾。《萃》卦相聚共处，《升》卦升而不回。《谦》卦自轻，《豫》卦懈怠。《噬嗑》卦表示嚼食，《贲》卦是修饰过分而失去本色。《兑》卦欣悦外现，《巽》卦则顺从隐伏。《随》卦平安无事，《蛊》卦整顿治理。《剥》卦腐烂剥落，《复》卦自上而返下。《晋》卦是白昼，《明夷》卦光明损伤。《井》卦畅达亨通，《困》卦遭遇艰难。《咸》卦迅速，《恒》卦长久。《涣》卦离散，《节》卦制止。《解》卦和缓，《蹇》卦艰难。《睽》卦背离在外，《家人》卦团聚在内。《否》《泰》两卦事类相反：一闭塞，一畅通。《大壮》卦壮盛知止，《遁》卦见机隐退。《大有》卦所有众多，《同人》卦与人相亲。《革》卦是除旧，《鼎》卦是求新。《小过》卦小有超过，《中孚》卦心怀诚信。《丰》卦多故友，《旅》卦少亲朋。《离》卦是火向上燃，《坎》卦是水向下流。《小畜》卦积畜不多，《履》卦是不能安居。《需》卦等待不前，《讼》卦争讼不亲。《大过》卦颠倒常理，《姤》卦不期而遇，阴柔会合阳刚。《渐》卦如女子出嫁待男子亲迎，《颐》卦养身持正。《既济》卦是事情成功。《归妹》卦是女子出嫁终得归宿。《未济》卦是男儿壮志未酬。《夬》卦义在决除，阳刚决除阴柔，象征君子之道伸张，小人之道困扰。